《亚洲史概说》:一部“京都学派”特色的亚洲史

2018-03-24 21:01:52 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冯玮 责任编辑:康小君 字号:T|T

  作者: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 冯玮

  日本学界有句流行语:“知史的读者,必知京都学派;知京都学派者,必知宫崎市定。”京都学派在国际史学界享有很高地位,因为它既承袭了中国以考证见长的乾嘉学派学统,也吸收了西方以德国兰克史学为代表、强调“史料本身会说话”的叙史特征,将东西史学的两大流派兼收并蓄,在世界史学界独树一帜。京都学派当年就是为对抗日本学界的“崇洋”风潮而形成发展起来的,而宫崎市定则是继内藤湖南之后的京都学派第二代“掌门人”。通过《亚洲史概说》,我们能感知京都学派的治学风格及特点。

  《亚洲史概说》不仅是一本以宏大叙事方式俯瞰历史的杰作,而且在细节把握上也颇显功力,将“京都学派”善于见微知著的学术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宏观和微观的巧妙结合,为包括亚洲史研究在内的历史研究,提供了值得关注的方法论启示,这是我作为曾经留学京都大学的专业研究者,在读完《亚洲史概说》后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也是我决意为此书写一篇述评的原因。

  用经纬分明的“坐标”观察历史

  宫崎市定在书中明确阐述了他进行亚洲史研究的原因:“欧洲的历史已经得到了各方面的探讨,且看上去可以直接作为世界史的一部分,而亚洲史的相关探讨却明显滞后,亚洲尚未找到自身在世界史上应有的位置。”从这番论述中,我们不难觉察他欲打破“欧洲中心主义”的目的。

  《概说亚洲史》由绪论、结语和八章正文构成。在文中篇幅为30多万字的论述中,作者为亚洲史研究设定了一种与他人不同的构架。例如,美国亚洲研究协会前主席罗兹·墨菲的《亚洲史》也是在学界深受好评的杰作。但是,墨菲的《亚洲史》各章,仍是按照诸如“亚洲的宗教及相关文化”“古印度文明”“古中国文明”“中世纪印度和东南亚”“中国的黄金时代”建构。这种对内容和国别分门别类的建构,难免落入“亚洲史就是国别史的组合”之俗套。但宫崎市定的《亚洲史概说》的各章,则是以“亚洲诸文化的形成及其发展”、“亚洲诸民族的相互交往”、“亚洲诸文化的交流及其展开”、“近世文化的展开”、“最近世文化的东渐”等为题,强调“亚洲史”不是国别史的组合,而是不同民族的交流及因此形成的文化融合。强调文化特别是宗教对民族性格的影响,则是“京都学派”的理论特色之一。

  宫崎市定对亚洲国家的形成特质,也有着独到的见地。按照现代政治学概念,国家是由国土、国民、文化、政府四大要素构成的,是存在于特定空间的人类共同体。人类先有历史,后有国家。但宫崎市定在以“历史的起源”为题的本书最初部分,即开宗明义地指出了亚洲的特点:人们倾向于聚集到城市,形成城邦,“在古代亚洲,这种城邦的分布十分广泛”,这种城邦是最初的国家形态之一。他认为,“真正的历史可以说始于国家的形成”。这一观点,使历史(时间)和国家(空间)并列,从而使读者更能够在经纬分明的“坐标”上多维地观察历史,从而发现影响国家和社会发展的诸多因素。

  将特定的历史事件置于“坐标”上进行考察,能拓展观察历史的角度和方法。众所周知,中国有强调“经世致用”的学术传统。所谓“经”就是纵向的历史。因此,历史学在中国始终具有“兴替之鉴”的功能。但是,宫崎市定在《亚洲史概说》中强调的,不仅是纵向的政权“兴替”,而且是“纬”——同时段不同国家民族的发展变化和不同文明之间的“竞争”所产生的极大影响。他写道:“农耕民与游牧民、先进国与后进国之间的对立乃至相克,在历史上呈现征服与被征服、影响与被影响的形态……在来自外部的新的冲击之下,开始出现分裂的倾向。于是,秦汉帝国分裂为三国与南北朝,波斯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欧洲也同样出现了罗马帝国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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