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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姚辉，是在神农架大龙潭金丝猴野外研究基地附近的一排待拆改的屋子旁。3月，神农架还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雪包裹中略显凛冽。如今已是神农架国家公园管理局科学研究院副院长的他，正举着手机对着眼前已经搬空的屋子拍摄视频，没有听到我们一行人的临近，还沉浸于记录下眼前的景象。 回过神来后，姚辉告诉记者，“这是我年轻时候住的屋子，听说今天刚清空，马上要拆改了，打算拍个视频作纪念。刚搬进去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没现在这样干净整洁，还是六十年代那种简陋的房子，我2004左右住进来的时候，觉得条件太苦了。现在回头看，还是有点舍不得。这里承载着我的青春。也是我跟神农架的川金丝猴最初相识的日子。”
从住不惯陋屋的青年到稳重的猴餐“大厨” 思忖再三，姚辉还是在抖音上把那条视频发了出去，承载着他满满的青春回忆。“因为早期人类开发和捕猎的活动，神农架的川金丝猴相对比较胆小多疑，是对人的活动是非常敏感的，基本要保持距离两到三公里的距离，我都是带上望远镜一跟就是大半天，晚上回来把白天的数据记录整理出来，几个人挤在并不大的屋子里睡下，停电更是家常便饭。还因为每天进山没有干粮，得在前一天在简陋的小屋里准备好第二天的饭装包里带上。在山里的日子过得很快。”姚辉回忆道。 仰鼻、蓝面，神农架的川金丝猴又被称为蓝面仰鼻猴。它们全身被多色厚毛，头圆耳短，面部裸露，眼圆而大，有黑色睫毛，吻部短且膨大而突出、唇厚，尾长显著长于头体长，臀部均有两块肉色的圆斑，无毛分布。 随着姚辉一天天的研究，他对神农架的川金丝猴研究也越来越深。“川金丝猴出生率也分大小年，比如前一年有十几只新生的猴子，后一年只有六七只，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很多。但母猴在怀孕时期还是非常关键的时期。”姚辉说，“每年的秋季，神农架满山的野果成熟，猴子们在这个时节能够采集到丰富的食物来补充身体所需，成年雌雄个体进入频繁交配期，雌性受孕开始经历6个多月的妊娠，至次年3-5月，新的婴猴降生。” 而记者踏进三月的神农架，这里还是被厚厚的大雪覆盖，时不时下几场雪，要在万籁俱寂的林海雪原里觅食，看起来对金丝猴群比其他季节要难一些。 就在姚辉搬进小屋的几年后，研究有了新突破。2006年，神农架金丝猴科研团队利用金丝猴的野外食物为导引，在过去十多年调查研究数据的基础上，开展金丝猴的人工补食项目研究。通过项目实施，首次创造性地解决了金丝猴因冬季食物匮乏而导致部分死亡的重大课题，实现了理论和技术突破。 “是的，很多雌性金丝猴首胎保住的概率并不高，主要可能是缺乏经验，再加上神农架5月才能彻底融雪，妊娠期都处于缺少食物的状态。因为要保护金丝猴族群，解决冬季食物匮乏很重要。”姚辉说。 后来，在同事们口中身体力行的姚辉就成了同事口中勤快的猴群加餐“大厨”，胡萝卜、苹果及花生等富含多重营养的大餐，成为帮助金丝猴度过食物匮乏期的重要物资。 从被“挠破相”到并肩同坐 不知是猴餐大厨的名号在大龙潭早已“声名远播”，还是如今的姚辉早已熟知神农架金丝猴生活习性，这天下午，姚辉已经能坐在两只金丝猴旁跟旁人聊天，人猴共处的画面十分和谐。
金丝猴在姚辉的背上玩耍。 “我旁边是只母猴，坐前面这只是公猴。一般人不能盯着母猴的眼睛看太久，不然公猴会伸开双臂挠人。”姚辉介绍道。 “这么说您被挠过？”记者问道。 “那可不。有一年夏天，在研究猴群活动时，我不小心被一只猴挠破了脸，别说那抓痕跟人的有的一拼。做过处理后，那阵子同事朋友们都以为是被女朋友挠的，别提多尴尬了。几个月过去了，我们真的要办婚礼了，没想到这伤痕还没愈合，无奈造型师就在我脸上盖了厚厚的粉，才勉强遮住，避免让大吉看到我是一位还在‘破相’的新郎。”姚辉回忆这桩往事，依旧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与金丝猴为伴的日子长了，跟它们也越来越熟。金丝猴是典型的昼行性树栖群居动物，它的一生吃喝拉撒睡大多都在树上，极少下地活动。“它们每天日出而动，日落而息，没有固定居所，因野外食物分布等生境因子在一定区域内集群往返迁移，夜晚选择山顶高大的树木分单元或小集体数只抱团蹲坐在树上休息。”姚辉告诉记者。 “后来我们就给不同家族单元的金丝猴取名，以便长期观察记录，金丝猴的数量在增加，我们的观察对象也在增多，一开始我们是‘保护区欢迎你’来取名，跟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差不多的道理，所以最早的记录中有猴子叫‘保保’，也有叫‘欢欢’‘迎迎’的。后来是‘大龙潭欢迎你’，在后面就是大杨、小杨等等我们这些保护工作者的名字，再后面，来一个工作人员，编一个。尽管金丝猴死亡寿命记录平均在25岁左右，但几十年来猴群的总数逐渐在增加，我们的保护工作起到了效果，欣慰得很。” 从一开始的两三公里，到几百米，再到几米，到如今，姚辉已经可以和在猴群家族地位较高的母猴坐在同一块石头上，和平地“促膝长谈”，在神农架这片神奇的土地，金丝猴对人的信任前所未有并还在不断累积，这一切都源于姚辉和其他扎根在这里的几代研究工作者们。 “初读有关金丝猴的书时，我觉得晦涩难懂，如今看来，甚是有趣，值得人们不断探究下去。”姚辉说。（张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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