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子运:乡村里的“少数派”

2020-10-14 17:22:52 来源:央视网 作者:徐也晴 责任编辑:田小介 字号:T|T

  他羡慕别人读过幼儿园,上过兴趣班,习惯逛图书馆,网络玩得顺手。“10年前,至少我读高中的时候,没有这些。”这种不平衡在研究生阶段的实验室里得到了缓解,这也是他坚持读书的理由之一,希望用学历磨平城乡的差距。

  2018年,韦子运家脱贫了。这距离韦家被评为贫困户过去了3年。韦家享受了低保和其他帮扶政策,走过了最难的阶段。不过,仍有压力需要这些年轻人自己肩负。韦家已经习惯了能省就省。3年间,韦家耀没买过一件新衣服。大学时期,他和大哥都在学校勤工俭学,打扫过实验室,帮图书馆整理过图书。

  韦家耀还另外做过两份兼职。他发过几天传单,之后在一家婚庆公司负责布场。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习惯了周末早出晚归,最晚回程时已经22点,过了晚班公交的运行时间,就骑半个多小时的共享单车回学校。学校的大门落锁,他只好爬进来,回到寝室,同学早躺下了。

  高中毕业后,韦傢郑跟亲戚一起干过暑假工,在广东一家工厂做灯罩,一个月拿回2000元。研究生录取后,等待开学的4个月时间里,他再次上了流水线,到广东的工厂给电扇上螺丝钉。那份工作累,工头脾气暴常呵斥员工,工友聚起来谈论的是永远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大学毕业后的一年半里,他做过两份正式的工作。他学生物专业,最开始被科研院所安排到四川的养殖基地,人要待在船上,一天喂两遍鱼,做记录。后来,他换了份“更用得上专业”的工作,在广州一家公司负责细胞培养,经常加班,没时间复习考研。

  他的工资徘徊在4000元上下,花10个月还清了2.5万元的助学贷款。

  韦子运对儿子读书这件事的坚持,某种程度上来源于自己的经历。他接触过读书最多的一位,是他的初中同学。那位同学一路考上高中、大学,之后被分配进高校工作,做到教授,女儿去过国外留学。每年,那位同学回老家时,他们都会一起聚会,韦子运发现对方总有讲不完的话题。

  韦子运初中班里四五十人,一半的人考上了高中,有人当了教师,有人做了公务员,在市、县的政府部门。最普通的职业一个月工资差不多也有5000元——是他打工的两倍。和他一样没考上高中的人都在四处打工,跑去当司机,奔波在木板厂,有人还背着欠款,“都混得差不多”。

  从大儿子结束义务教育到开始读研,中间也已过去10多年时间。在村里,笔直宽阔的水泥路直接通向田里,垃圾从随便丢变得注重分类,楼房取代了泥房。谋生的手段多了,种田的人少了。

  相比于父辈的时代,摆在韦家儿子们面前的,还有高校毕业生人数的持续增长。教育部前不久发布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博士毕业已达62578人,硕士577088人,本科3947157人。

  罗玖妹记得清楚,大儿子曾和她提过自己的压力——到了外面,成绩好的人太多,有时自己很努力也赶不上。“现在,大学毕业要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并不容易。”

  儿子们的命运是否已因读书而改变?老两口给出的答案是“应该吧”,他们说不出家里的变化,也无法给出确定的回答,“要到(他们)毕业再说”。

  韦傢郑回答得直白,“就目前来说肯定没有”。“我还是学生,没工作,要花钱,没法改变家里的整体环境。”但他很笃定,读书给自己最大的影响是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自己为人处事的态度,跳出了“按部就班”的思维模式,他有自己对婚姻的态度,对未来的规划。

  韦家耀也认为,自己已从一种相对单线的人生里解放出来。填报高考志愿时,有老师建议他学英语,家人希望他从医,都是“看上去稳定、赚钱的职业”。但他结合自己的兴趣和前景分析,选了水利工程。

  读研的想法是儿子们自己提的。3个儿子还想接着读下去。硕士毕业后,他们还想接着读博,有条件的话,也想读到博士后。

  韦子运已经60岁了。近来的这些年,他几乎每年都会住上几天院。老两口最担心的,是不知道自己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还能撑多久。

  韦家一共三间屋子,韦子运和妻子一间,大儿子一间,老二老三挤在一间。 搬进这间房子里将近20年后,他们才在水泥地的表面铺上了地砖,把开裂的墙面修好,刷成白色。

  建楼的想法被搁了又搁。没人能预估出到底何时才会动工。“至少要供他们读完书吧”,韦子运郑重地说。

  前些日子,去广东打工的年轻亲戚到家里串门,和罗玖妹唠家常时提了句,现在做工的机器上印着大串英文,中学毕业的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有时连开关也不知道怎么用。话题最终落到了“读书是好的,坚持学习是对的”。

  这让他们有了些底气。这个月,韦子运又收到了儿子们拿回的5张奖状,他把它们摊平整,一一贴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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